第32章·新世界的大門能不能關上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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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新世界的大門能不能關上先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自己在那個時空也有很深厚的內功，只是自己沒有註意到？”
老鐵，這個世界終於還是癲成了連我這個神經病都無法接受的樣子。
我真的很想笑，但我不敢笑，因為我突然的倆眼一睜，已經夠嚇這倆小孩兒一哆嗦了。
近一點兒的小孩兒嚇得沒敢動，只是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米熳一聽已經拔腿準備跑路了。
嘿，你小子，真就死道友不死貧道是吧？
這孩子，咋這麽不仗義呢！
我直接拿出殺手鐧，清了清嗓子，幹脆利索地叫了他的名字。
聰明如米熳，馬上就明白過我這一嗓子的威脅意圖來，順從地停住腳。
不用說，就是從那停滯的背影裏我也看得出，他在飛速思考，眼下，是跑路保命成功的概率更大，還是乖乖認慫、討我歡心保命的概率更大。
嘖，有這腦子，用在學習和練劍上多好，那也用不著大半夜還偷偷摸摸給自己開小竈了。
哦，還拉了個墊背的倒黴孩子。
加載結果很快得出，米熳乖乖轉過身來，又頗為乖巧地走過來，站在那個打從一開始就嚇軟了腿、半跪在地上沒敢跑的小孩兒邊上。
好乖的臉，要不是我旁觀了全過程，我還真信你是個無辜者了。
事已至此，我幹脆也裝出一幅正襟危坐的樣子來，目不斜視，道：
“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兒？”
“啊，那個，我白天來的時候，在這裏落了一塊兒玉佩……”
米熳馬上就接過話頭，順著這問題，臉不紅心不跳地往下編。
編得信誓旦旦的不說，還真能從腰間摸出一塊兒玉佩來。趁著燭火，上面兩道裂紋清晰可見。
“您看，方才就落在那邊兒地上的。”
不是哥們，你年紀不大，心眼子還不少啊？
我往旁邊撇了一眼。
那白白凈凈的孩子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慫德行瞞不住話，只是心虛地低著頭，頻繁地、用力地吸著自己的鼻子，似乎馬上就會因為缺氧而暈過去。
我一時間很想開麥罵人，但念及這孩子的背景，又沒敢罵。到嘴邊兒的臟話溜回去，幹脆變成下一句盤問：
“是嗎，可我明明感覺出，方才有人，在動用我的靈體啊？”
嗯，沒錯，不用懷疑，我就是故意的。一個問題砸下去，倆孩子都沈默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倆能再給我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非常好的一箭雙雕話術，使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嘿嘿。
我都已經做好了接受米熳的虛心道歉的準備了，但萬萬沒想到，闖進我耳朵裏的，卻是那個跪在一旁的、甕聲甕氣的小聲音，飄在空氣裏，像根可憐巴巴的絲線，一扯就會斷裂。
“方、方才是我……我用了您的靈體……”
雖然這話單拎出來聽也確實是實話，但，在這個時候搶先一步出現，我怎麽總有種他在替人背鍋的感覺？
我迅速用餘光掃了旁邊的米熳一眼。
看不出有什麽情緒，但顯然也不是很心虛。
反倒是他身旁那個搶先承擔責任的小家夥，這會兒雖然還秉持著他師父教出來的身板兒，但頭埋得卻比方才更低了。
要是有根尾巴，這會兒應該已經耷拉到地裏去了吧。
哎喲，怎麽看都怪可憐的。
天呢孩子，要是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我又略等了兩秒，見米熳真沒有任何承認錯誤的跡象，這才拿出一幅嚴肅的樣子，徐徐嘆出一口氣，道：
“可是，我分明察覺出，還有個陽性的靈體，方才與我的靈體接觸過一刻有餘。”
又是沈默。
一秒，兩秒。
大概是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米熳在短暫的思考之後，迅速以和身旁孩子同樣板正的姿勢跪在我面前，軟下聲音來，坦誠道：
“我撒謊了。玉佩不是我落下的，此行確只為尊上的靈體而來。”
嘶，但怎麽總感覺他說的有點兒嗆人，像是被迫無奈的呢。
不過怎麽說也是乖乖認錯了，應該總比剛才的態度緩和些了吧。
抱著這種很快就會被印證為幻覺的想法，我也將聲音略緩和了些，道：
“那麽，是誰的主意？”
本以為經過方才的坦誠，這問題應當不成為問題了。但我沒想到，米熳又沈默了。
說他傻吧，他方才卻懂得察言觀色，而且隨機應變的本事又頗為不錯；
說他精吧，我都說我靈體有感覺了，他還沒盤算明白我剛才醒著呢。
嗐，果然，再精，也還是個打小兒沒怎麽見過勾心鬥角的小公子哥兒。
我都已經做好像小學班主任那樣諄諄教導他們二人以後一定一心向善、莫要再私闖民宅的準備了，結果，被我忽視的那一側，又見縫插針地鉆出一陣軟軟慫慫的聲音：
“是……是我的。”
啥呀就是你的、是你的！
我看著這個白得像塊兒豆腐成精的小孩兒，半信半疑，但更多是恨鐵不成鋼地說：
“你？你白天時都沒來過我房間，連我靈體是什麽都不知道，是怎麽想出這主意的？”
“是師兄告訴我的，而且我、我太笨了，我的靈體修為太差……”
“他在撒謊。”
大俠李一槿終於插上一句話，但依舊是冷冰冰的。
“他的靈體比米熳的要穩定些。要是他說的這個理由，也該是那個叫米熳的孩子來說才對。”
有這句話，我可就踏實多了。
基本原封不動地覆制粘貼出去，果不其然，本就結結巴巴、顛三倒四的小孩兒這下徹底方寸大亂，想順著前面的話往下編，卻又不記得自己前面的哪句話才是真正的邏輯所在。
等他顛三倒四地把同一句話原封不動地念到第六遍，我終於沒了耐心，幹脆將話題掀翻：
“好了，前面撒的謊我可以一概不記，前提是，你們現在，馬上，說實話。”
房間猛地又陷入了沈默。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覺得腦瓜子實在疼得厲害。
有點兒心疼這個世界的綦北星了，媽的。
真不知道他守著十幾個這麽大的孩子，到底是怎麽心平氣和地活到今天的。
這可比我天天吭哧吭哧爬樓鍛煉多了。沒點兒心理素質，還真難不被這幫小兔崽子氣死。
我聽見有人深呼吸，幾秒鐘之後才意識到不是我自己，而是大俠李一槿。
喲，比我還急的出現了，雖然不知道我倆在急什麽。
局面僵持到第三分鐘，米熳終於認輸。
“是我，我想來開小竈，又怕一個人出門不夠保險，所以把師弟帶上了。他不是主動來的，是我威脅他才來的。”
哎呀，就這麽句話你倆憋這麽久，何必呢。
——不，等等，啥叫威脅呢我請問？
再看看一旁心虛得幾乎就要哭出來的小孩兒，我忽然覺得問題有點兒嚴重。
“威脅？你還欺負師弟？”
眼瞅著米熳沒什麽反抗的意思，我腦瓜子比剛才還疼了。
年紀不大，毛病倒不少。
奇了怪了，舜親王不是個很好的人嗎，怎麽養出這麽個為非作歹的小孩兒來。
“這問題可比你半夜三更私闖我住處要嚴重得多——沒有說私闖民宅就不嚴重的意思！——難道你師父就沒教過你，要尊老愛幼？”
米熳沒吭聲，不知道是懶得吭聲，還是被說得不敢反駁。
算了，跟這孩子費什麽口舌上什麽火，不如現在扭送綦北星住處的好。
又不是我徒弟，我跟著上什麽火呢。
“我沒有教你的資格。現在就送你倆去你們師父那兒，我可得回來休息了。”
說到師父，米熳那密不透風的防線終於出現了一線松動。
一晚上了，他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慌張：
“別——求您了，別讓師父知道！”
喲，還知道怕你師父呢，剛才怎麽不記得怕師父？
“那可不行，師父該有知道你們大半夜不睡覺到底跑出去幹什麽了的義務——也許就在你們住處找你們呢。要是我不親手送你們回去，綦閣主大概要覺得我包庇你們了吧？”
威脅到這時候終於湊了效。
米熳終於低下頭去，真有了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不能心軟。”
大俠李一槿的聲音有點兒發緊，我這時候才發現，他好像比我還激動。
真奇怪，又不是你徒弟。
“這不廢話嗎，犯錯受罰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何況我還是個被入室騷擾的受害人，我心軟個錘子啊。”
倆孩子的狀態現在的區別就比較明顯了，米熳開始想法設法地逃出我的掌控，他那個白白軟軟的小師弟已經徹底放棄掙紮了，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抹著眼淚，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來。
借著大俠李一槿這副身體的一身武功和肌肉，要一手拎一個小孩兒送他們去見綦北星並不難。
難的是，我不知道綦北星住哪屋。
怪尷尬的。
這也不能開導航啊，再說就是開導航我也空不出手來拿，就我這個方向感，把整個無名閣轉一圈都未必能找到目的地。
“聽我的，我能感覺到他靈體。”
不是老鐵，你今晚話咋恁多呢？
我覺得大俠李一槿今晚的狀態怪怪的，可惜看不到他的表情，無從得知他現在究竟是什麽情緒。
誒，不過這麽想想，也難怪他這麽激動，這畢竟也是他頭一次見到這段人生軌跡嘛。
腦海中源源不斷浮現出的碎碎念在到達綦北星門前的這一刻總算告一段落。
還不等我敲門，屋內的綦北星已經傳來聲響：
“一槿兄，有什麽事嗎？”
開玩笑，你都能聽出我來了，還聽不出我手裏抓著你兩個小徒弟嗎。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我也懶得再想別的了。
“抓到兩位不在屋中歇息的小仙童，給您送回來了。”
門打開，眼前的綦北星依舊穿著一襲白衣，但顯然要比白日那一身隨意些，頭發也隨意灑下來，只是嫌遮眼，還用簪子簪了一道。
都這場景了，還沒忘了先沖我行個禮。
我手裏拎著倆孩子，只能微微欠身，以表回禮。
方才還在我手裏喋喋不休的米熳這回真歇了火，垂著小腦袋，老老實實地就被綦北星一手招呼進了屋。
嘶，能把這小魔頭訓得這麽老實，真不知道綦北星下手是有多狠。
一想到這兒，一些童年陰影湧上心頭，我默默地把另一個孩子也放下，然後便向綦北星示意自己準備回屋。
“真是抱歉……打擾您休息了。”
“啊，無事的。不過綦閣主還是對這孩子多加管教的好，免得他再如今日般胡鬧了，還有——欺負師弟。”
“當然。”
聽到欺負師弟這四個字時，綦北星也微微蹙了下眉。
喲，看來是新毛病啊。
臨走又多看了眼那白白凈凈的小孩兒一眼，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叫什麽，於是多嘴問了一句。綦北星頭也不擡地擡手示意兩個蔫頭巴腦的孩子往屋裏走，順便說：
“無姓，來時只抱了個葫蘆，所以我們也就叫他葫蘆了。”
啊，好敷衍的名字。
可憐這個白白凈凈的小家夥，居然連個像模像樣的大名也沒有。
——不對，等等，他叫什麽？
葫蘆？
我走在長廊上的腳步猛地一滯。
長得很白，性格很乖，而且鼻音有些重——
是我想的那個葫蘆嗎？！
不能吧，不能真是吧？
真是的話那也太魔幻了吧！
盡管努力克制著自己這沒邊界的聯想，我腦海中依然堅定不移地浮現出腰舟的形象。
我靠，公主小狗爆改窩囊小孩兒。
這也不應該啊，平行時空的影響再大，也不應該連性別帶物種一塊兒變了吧？
“怎麽不能啊？”
熟悉的聲音冒出來，有了前一個平行時空的經驗，我已經不再為此感到惶恐。
“你又去問了？”
“嗯。那就是你的小腰舟，不用懷疑了——再說，單單就物種這個問題，也沒什麽依據啊！你看，我的綦北星就是個狐妖，那不也不是人嗎？”
“可他好歹還是男的——不對，你的意思難道是……？”
“理論上來說是可能的，不過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能聯系得上多少平行時空的狀況。我還蠻期待見到一個‘不一樣’的綦北星的。”
我耳朵被方士李一槿這話搞得一熱。
不對勁，李一槿你不對勁，你在跟著這話題幻想些什麽！停下來啊！！
停不下來，直到我躺在榻上，我的幻想都沒再停下來過。
我認命地翻了個白眼，閉上了雙眼。
完蛋了，我好像開啟新世界的大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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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自己在那個時空也有很深厚的內功，只是自己沒有註意到？”
老鐵，這個世界終於還是癲成了連我這個神經病都無法接受的樣子。
我真的很想笑，但我不敢笑，因為我突然的倆眼一睜，已經夠嚇這倆小孩兒一哆嗦了。
近一點兒的小孩兒嚇得沒敢動，只是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米熳一聽已經拔腿準備跑路了。
嘿，你小子，真就死道友不死貧道是吧？
這孩子，咋這麽不仗義呢！
我直接拿出殺手鐧，清了清嗓子，幹脆利索地叫了他的名字。
聰明如米熳，馬上就明白過我這一嗓子的威脅意圖來，順從地停住腳。
不用說，就是從那停滯的背影裏我也看得出，他在飛速思考，眼下，是跑路保命成功的概率更大，還是乖乖認慫、討我歡心保命的概率更大。
嘖，有這腦子，用在學習和練劍上多好，那也用不著大半夜還偷偷摸摸給自己開小竈了。
哦，還拉了個墊背的倒黴孩子。
加載結果很快得出，米熳乖乖轉過身來，又頗為乖巧地走過來，站在那個打從一開始就嚇軟了腿、半跪在地上沒敢跑的小孩兒邊上。
好乖的臉，要不是我旁觀了全過程，我還真信你是個無辜者了。
事已至此，我幹脆也裝出一幅正襟危坐的樣子來，目不斜視，道：
“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兒？”
“啊，那個，我白天來的時候，在這裏落了一塊兒玉佩……”
米熳馬上就接過話頭，順著這問題，臉不紅心不跳地往下編。
編得信誓旦旦的不說，還真能從腰間摸出一塊兒玉佩來。趁著燭火，上面兩道裂紋清晰可見。
“您看，方才就落在那邊兒地上的。”
不是哥們，你年紀不大，心眼子還不少啊？
我往旁邊撇了一眼。
那白白凈凈的孩子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慫德行瞞不住話，只是心虛地低著頭，頻繁地、用力地吸著自己的鼻子，似乎馬上就會因為缺氧而暈過去。
我一時間很想開麥罵人，但念及這孩子的背景，又沒敢罵。到嘴邊兒的臟話溜回去，幹脆變成下一句盤問：
“是嗎，可我明明感覺出，方才有人，在動用我的靈體啊？”
嗯，沒錯，不用懷疑，我就是故意的。一個問題砸下去，倆孩子都沈默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倆能再給我整出什麽幺蛾子來。
非常好的一箭雙雕話術，使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嘿嘿。
我都已經做好了接受米熳的虛心道歉的準備了，但萬萬沒想到，闖進我耳朵裏的，卻是那個跪在一旁的、甕聲甕氣的小聲音，飄在空氣裏，像根可憐巴巴的絲線，一扯就會斷裂。
“方、方才是我……我用了您的靈體……”
雖然這話單拎出來聽也確實是實話，但，在這個時候搶先一步出現，我怎麽總有種他在替人背鍋的感覺？
我迅速用餘光掃了旁邊的米熳一眼。
看不出有什麽情緒，但顯然也不是很心虛。
反倒是他身旁那個搶先承擔責任的小家夥，這會兒雖然還秉持著他師父教出來的身板兒，但頭埋得卻比方才更低了。
要是有根尾巴，這會兒應該已經耷拉到地裏去了吧。
哎喲，怎麽看都怪可憐的。
天呢孩子，要是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我又略等了兩秒，見米熳真沒有任何承認錯誤的跡象，這才拿出一幅嚴肅的樣子，徐徐嘆出一口氣，道：
“可是，我分明察覺出，還有個陽性的靈體，方才與我的靈體接觸過一刻有餘。”
又是沈默。
一秒，兩秒。
大概是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米熳在短暫的思考之後，迅速以和身旁孩子同樣板正的姿勢跪在我面前，軟下聲音來，坦誠道：
“我撒謊了。玉佩不是我落下的，此行確只為尊上的靈體而來。”
嘶，但怎麽總感覺他說的有點兒嗆人，像是被迫無奈的呢。
不過怎麽說也是乖乖認錯了，應該總比剛才的態度緩和些了吧。
抱著這種很快就會被印證為幻覺的想法，我也將聲音略緩和了些，道：
“那麽，是誰的主意？”
本以為經過方才的坦誠，這問題應當不成為問題了。但我沒想到，米熳又沈默了。
說他傻吧，他方才卻懂得察言觀色，而且隨機應變的本事又頗為不錯；
說他精吧，我都說我靈體有感覺了，他還沒盤算明白我剛才醒著呢。
嗐，果然，再精，也還是個打小兒沒怎麽見過勾心鬥角的小公子哥兒。
我都已經做好像小學班主任那樣諄諄教導他們二人以後一定一心向善、莫要再私闖民宅的準備了，結果，被我忽視的那一側，又見縫插針地鉆出一陣軟軟慫慫的聲音：
“是……是我的。”
啥呀就是你的、是你的！
我看著這個白得像塊兒豆腐成精的小孩兒，半信半疑，但更多是恨鐵不成鋼地說：
“你？你白天時都沒來過我房間，連我靈體是什麽都不知道，是怎麽想出這主意的？”
“是師兄告訴我的，而且我、我太笨了，我的靈體修為太差……”
“他在撒謊。”
大俠李一槿終於插上一句話，但依舊是冷冰冰的。
“他的靈體比米熳的要穩定些。要是他說的這個理由，也該是那個叫米熳的孩子來說才對。”
有這句話，我可就踏實多了。
基本原封不動地覆制粘貼出去，果不其然，本就結結巴巴、顛三倒四的小孩兒這下徹底方寸大亂，想順著前面的話往下編，卻又不記得自己前面的哪句話才是真正的邏輯所在。
等他顛三倒四地把同一句話原封不動地念到第六遍，我終於沒了耐心，幹脆將話題掀翻：
“好了，前面撒的謊我可以一概不記，前提是，你們現在，馬上，說實話。”
房間猛地又陷入了沈默。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覺得腦瓜子實在疼得厲害。
有點兒心疼這個世界的綦北星了，媽的。
真不知道他守著十幾個這麽大的孩子，到底是怎麽心平氣和地活到今天的。
這可比我天天吭哧吭哧爬樓鍛煉多了。沒點兒心理素質，還真難不被這幫小兔崽子氣死。
我聽見有人深呼吸，幾秒鐘之後才意識到不是我自己，而是大俠李一槿。
喲，比我還急的出現了，雖然不知道我倆在急什麽。
局面僵持到第三分鐘，米熳終於認輸。
“是我，我想來開小竈，又怕一個人出門不夠保險，所以把師弟帶上了。他不是主動來的，是我威脅他才來的。”
哎呀，就這麽句話你倆憋這麽久，何必呢。
——不，等等，啥叫威脅呢我請問？
再看看一旁心虛得幾乎就要哭出來的小孩兒，我忽然覺得問題有點兒嚴重。
“威脅？你還欺負師弟？”
眼瞅著米熳沒什麽反抗的意思，我腦瓜子比剛才還疼了。
年紀不大，毛病倒不少。
奇了怪了，舜親王不是個很好的人嗎，怎麽養出這麽個為非作歹的小孩兒來。
“這問題可比你半夜三更私闖我住處要嚴重得多——沒有說私闖民宅就不嚴重的意思！——難道你師父就沒教過你，要尊老愛幼？”
米熳沒吭聲，不知道是懶得吭聲，還是被說得不敢反駁。
算了，跟這孩子費什麽口舌上什麽火，不如現在扭送綦北星住處的好。
又不是我徒弟，我跟著上什麽火呢。
“我沒有教你的資格。現在就送你倆去你們師父那兒，我可得回來休息了。”
說到師父，米熳那密不透風的防線終於出現了一線松動。
一晚上了，他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慌張：
“別——求您了，別讓師父知道！”
喲，還知道怕你師父呢，剛才怎麽不記得怕師父？
“那可不行，師父該有知道你們大半夜不睡覺到底跑出去幹什麽了的義務——也許就在你們住處找你們呢。要是我不親手送你們回去，綦閣主大概要覺得我包庇你們了吧？”
威脅到這時候終於湊了效。
米熳終於低下頭去，真有了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不能心軟。”
大俠李一槿的聲音有點兒發緊，我這時候才發現，他好像比我還激動。
真奇怪，又不是你徒弟。
“這不廢話嗎，犯錯受罰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何況我還是個被入室騷擾的受害人，我心軟個錘子啊。”
倆孩子的狀態現在的區別就比較明顯了，米熳開始想法設法地逃出我的掌控，他那個白白軟軟的小師弟已經徹底放棄掙紮了，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抹著眼淚，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來。
借著大俠李一槿這副身體的一身武功和肌肉，要一手拎一個小孩兒送他們去見綦北星並不難。
難的是，我不知道綦北星住哪屋。
怪尷尬的。
這也不能開導航啊，再說就是開導航我也空不出手來拿，就我這個方向感，把整個無名閣轉一圈都未必能找到目的地。
“聽我的，我能感覺到他靈體。”
不是老鐵，你今晚話咋恁多呢？
我覺得大俠李一槿今晚的狀態怪怪的，可惜看不到他的表情，無從得知他現在究竟是什麽情緒。
誒，不過這麽想想，也難怪他這麽激動，這畢竟也是他頭一次見到這段人生軌跡嘛。
腦海中源源不斷浮現出的碎碎念在到達綦北星門前的這一刻總算告一段落。
還不等我敲門，屋內的綦北星已經傳來聲響：
“一槿兄，有什麽事嗎？”
開玩笑，你都能聽出我來了，還聽不出我手裏抓著你兩個小徒弟嗎。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我也懶得再想別的了。
“抓到兩位不在屋中歇息的小仙童，給您送回來了。”
門打開，眼前的綦北星依舊穿著一襲白衣，但顯然要比白日那一身隨意些，頭發也隨意灑下來，只是嫌遮眼，還用簪子簪了一道。
都這場景了，還沒忘了先沖我行個禮。
我手裏拎著倆孩子，只能微微欠身，以表回禮。
方才還在我手裏喋喋不休的米熳這回真歇了火，垂著小腦袋，老老實實地就被綦北星一手招呼進了屋。
嘶，能把這小魔頭訓得這麽老實，真不知道綦北星下手是有多狠。
一想到這兒，一些童年陰影湧上心頭，我默默地把另一個孩子也放下，然後便向綦北星示意自己準備回屋。
“真是抱歉……打擾您休息了。”
“啊，無事的。不過綦閣主還是對這孩子多加管教的好，免得他再如今日般胡鬧了，還有——欺負師弟。”
“當然。”
聽到欺負師弟這四個字時，綦北星也微微蹙了下眉。
喲，看來是新毛病啊。
臨走又多看了眼那白白凈凈的小孩兒一眼，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叫什麽，於是多嘴問了一句。綦北星頭也不擡地擡手示意兩個蔫頭巴腦的孩子往屋裏走，順便說：
“無姓，來時只抱了個葫蘆，所以我們也就叫他葫蘆了。”
啊，好敷衍的名字。
可憐這個白白凈凈的小家夥，居然連個像模像樣的大名也沒有。
——不對，等等，他叫什麽？
葫蘆？
我走在長廊上的腳步猛地一滯。
長得很白，性格很乖，而且鼻音有些重——
是我想的那個葫蘆嗎？！
不能吧，不能真是吧？
真是的話那也太魔幻了吧！
盡管努力克制著自己這沒邊界的聯想，我腦海中依然堅定不移地浮現出腰舟的形象。
我靠，公主小狗爆改窩囊小孩兒。
這也不應該啊，平行時空的影響再大，也不應該連性別帶物種一塊兒變了吧？
“怎麽不能啊？”
熟悉的聲音冒出來，有了前一個平行時空的經驗，我已經不再為此感到惶恐。
“你又去問了？”
“嗯。那就是你的小腰舟，不用懷疑了——再說，單單就物種這個問題，也沒什麽依據啊！你看，我的綦北星就是個狐妖，那不也不是人嗎？”
“可他好歹還是男的——不對，你的意思難道是……？”
“理論上來說是可能的，不過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能聯系得上多少平行時空的狀況。我還蠻期待見到一個‘不一樣’的綦北星的。”
我耳朵被方士李一槿這話搞得一熱。
不對勁，李一槿你不對勁，你在跟著這話題幻想些什麽！停下來啊！！
停不下來，直到我躺在榻上，我的幻想都沒再停下來過。
我認命地翻了個白眼，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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